陆涛在最深处的那一间单人牢房里。
司贤屏退了下人径自往里走,边上的典狱长似有什么话要说,他一抬手让人噤声,对方便将话头吞回肚里,候在原地由他自己前行。
幽长的走廊两边是蜷缩在被子里御寒的囚犯。他们在冬夜里被寒气浸润得无法入眠,都在被中打着哆嗦,就见司贤的身影从眼前飘过。
那些人自然不认识野郎官的模样。只是见这人在窗隙朦胧的月影下无声走过,他玄色的貂毛斗篷下,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眸色清亮,瞧起来不像是提审人犯的,倒像是去前边游玩的。
有些,隐隐按捺的兴致勃勃。
有人好奇,干脆冲到自己的牢房门口来瞧,言语粗鄙地和他打着所谓的招呼。
斗篷下的青年闻声,步履放缓却未就此停下,他垂目低了眼睫,用眼角余光瞥了眼那几个鲁莽的汉子。
原本起着哄的牢里霎时静了下来。
那几个冲在前头的犯人僵立在原地,不自觉吞了口口水。
那不是因着惊讶或意想不到而出神发愣。
更像是猎物见到天敌时的原始反应。
那人明明是一张温和带笑的脸。怎么眼神这般慑人。
像雾中的冰刃,带着残忍和尖锐,不知会从什么方向朝自己射来。
有几个率先清醒过来的,皆下意识抬手捂了眼珠子,识相地匆匆往自己牢房深处退去。
司贤抬眼,却是歪了歪脑袋,耸了耸肩,仍旧自在地往里而去。
仿如无事发生。
可越往里走,越暖。他解下了斗篷挂在臂上。
然后,他便来到了尽头。
那里灯火通明,炭火殷实,暖如冬阳。
他谨慎止步,朝那牢房去望。
牢门大开。油灯之下,烛火映着一地拖长的影子。他在那影里见到了一个车轱辘的轮廓,抬头去看,门前背对自己正停着一辆轮椅。轮椅的左侧扶手上,垂着一只宛如枯槁的手。陆涛人在牢外,正俯身在那轮椅右边,向椅主人耳语些什么。近旁,立着一位眼熟的侍卫。
这不是守在翠峦殿门口的侍卫么?
司贤眼皮一跳,就看见陆涛直起了身子,那姓苏的侍卫要去推轮椅,车辙转动的咯噔声一下入耳,他想转身离开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别过眼去,只瞧着踏在脚板上的那一双秀金厚靴,和垂在衣摆处的兔毛毯子。
司贤只觉得自己心跳很快。闷声抨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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