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昧愚氓之细民,披戴圣化,仰承德泽,享太平盛世,无苛捐暴敛之苦,岂皆有甘心从逆,弃身家性命从贼之理?今一网打尽,恐良莠无分尽遭池鱼之殃,焉副朕爱养元元之至意?朕甚不忍也。且车驾未行,江南已先大索[2]
,必先招致人心危惧,怀栗栗之心迎朕巡幸,朕即昏暗之君,亦忽忽不乐也。易瑛数度造反之渠寇,屡剿不获,实亦具过人之才,且朕与彼曾有一面之缘,甚愿再复一晤,看彼究是何等人物。尔与尹继善及刘墉,素号“能吏”,皆系朕之心膂。朕观江南民心,断不致视朕如桀纣而欲弑之,合当精细筹划,既不扰民,且利朕巡视民情观光治化,即小有不宜之虞,朕不罪汝等也。
尹继善看毕,将朱批交给刘墉,长透一口气,说道:“还是皇上高瞻远瞩啊!南巡原为藻饰圣治,我们这头大张旗鼓各处捉人,闹得鸡飞狗跳人心惶惶,那还不如不来。我们只顾了皇上安全,忘了这个大局呢!”
“但这一来就又出了个大难题。因为据黄天霸的人所报,似是而非,实不敢确保无人谋刺皇上。”刘墉皱眉说道,“看旨意光景,皇上还要我们安排私晤‘一枝花’,这也太——”他想说“儿戏”,话到唇边觉得不妥,因笑道:“我是说跟听公案鼓儿词一样,也太匪夷所思了。”
其实尹继善和刘统勋也都在想这件事。他们谁也想象不出,乾隆怎么还曾与“一枝花”有过“一面之缘”,更难设想“再晤”是什么意思,又该怎么个“精细筹划”法。
“皇上太爱微服私巡了。”不知静了多长时间,刘统勋长叹一声说道:“傅恒和我,还有坏事了的讷亲,不知谏过他多少次,请他‘垂衣裳治天下’,口上说听谏,其实还是照旧。”尹继善绝顶聪明的人,想了想,虽不知就里,料知这位风流皇帝“一面之缘”背后,说不定就有什么“事”。因笑道:“天心不测么!就想破了脑袋我们依旧不明白。世兄,你其实握着这差使所有细务。我瞧你的。要我怎样出手帮忙,放句话出来。”
刘墉其实早就在绞尽脑汁“精细筹划”了。冥思苦索良久,说道:“回去还得和天霸他们商议一下。这种事,擎天保驾,他们比侍卫方便。此刻我能想到的有两条。一是钱——打进教匪里的细作,要用钱通关节接近‘一枝花’——我们花的刑部专用银项,收寄都不方便。”
“成!我给你出手谕,在海关厘金里随支随取,打个手条我们和刑部结账。”
“用绿营兵三千,化整为零,从现在起就扮作老百姓,进城查看各楼堂店肆地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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