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除法?”
“蜡烛成灰彻底销。”
“何谓找烦恼?”
“底事急流争鼓棹?”
“作何除法?”
“好凭顺水再推船!”
“何谓自性烦恼?”
“钻榆取火还烧树。”
“作何除法?”
“冻水成冰不起波。”
性寂面无表情,目光在眼睑下晶莹闪动,凝视着从容不迫对答如流的易瑛,微微一叹,说道:“逆水争流中,几人能返舟顺水?”易瑛道:“大师,难道我参悟得有误?”
“你说的不错。”性寂说道,“再问下去,信及你仍旧是口吐莲花,然而扫除绮业,一归佛教,不凭口头禅,莫愁湖就在寺外,扬子江环绕如带,居士能看得空了?”
“我能!”易瑛笑道:“我家扬州有字号的,世代笃佛比丘卞家,自幼修习了然空法。”
性寂莞尔一笑,他的声音有点像隔坛子向外说话,略带喑哑,却又十分清晰:“‘了然空法’四字谈何容易……我师在峨嵋二十年苦禅,来此驻锡三年,坐穿蒲团。昨日示寂,今夜归西,尚且告我辈徒众,仅明生死之道而已。居士自扬州逆水来宁,谈何顺水推船?有为而来,谈何知道了空?镜妆粉奁水月明照,空言菩提正果,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以诗对禅,乾隆还是头一次看见,准备了一肚子《楞严》、《华严》经典想搬弄,相比之下已觉黯然失色。想现成即席对禅,深知难与“卞和玉”比拟,因目视纪昀。无奈纪昀却于佛典知之有限,乾隆之命又违拗不得,思量扬长避短,便在旁吟道:“一溪花瓣水声长,春归何荡漾。堪嗟六生无常,喧嚣红尘混迹酒市茶墙。作甚的神与佛,又何必无益自感伤?做不得官,做不得商,请君归去。且放浪,也倜傥,何妨是快活柳七郎?”
“善哉!”榻上老僧法空突然合掌含笑,说道:“老僧将西去,临行得此妙音送行,法空心感神受矣!”目光一闪,对乾隆道:“和尚时辰已到,要与诸居士别过了!”
乾隆曾几次见过道德高僧示期圆寂,京师檀柘寺了然和尚,法华寺明色和尚,还有五台山清凉寺在大觉寺游方的挂单和尚空世,圆寂时他都去看过,除了空世,都看上去委顿不堪——其实是沉疴寿终,临命勉驾罢了。这位法空,没有出示让善男信女来瞻仰膜拜,已经令人诧异,连寺中诸僧也都安之若素一如无事。也和那些“示寂”和尚传法旨,请同门,法螺鼓号大吹大擂的景象迥异——而且就在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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