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旧是礼貌过于繁琐,言语过于无礼,乾隆也拿他没法子,不禁一笑,弘昼摆手道:“去吧去吧!”叶天士又一磕头去了。乾隆便进里屋,揭开帷帐,见皇后挣着要起身,忙按住了,替她掖掖被角,枕头垫得平整了问道:“你怎么样?这会子可好些?还是头晕心闷的么?”
“不妨事的。只晕惯了,一年到头就这样儿。”皇后笑道:“别看我病,这几日你没离这书房,一辈子难得心里舒展。听你在外头见人,你高兴我也欢喜,你忧愁发怒,我就想你仁德聪明,总归有法子的。离着你这么近,这么长时日,真是难得的。”乾隆道:“赶咱们回北京,你移住到养心殿,夏天到圆明园,你也住到我里间,这叫忧患喜幸与共——你觉得这个叶天士医道怎么样?他是山野之人不习礼仪,说话乖谬处多,可以一笑了之的。”皇后摇头着:“这是个有真本领的。他看好的病人多,不讲礼数,寻常人家不计较,惯成了说话没分寸的坏性子。皇上别恼他,这人只是嘴碎,没有歹心眼儿……”
乾隆一笑,说道:“他有几句话,放到别人说,当场就打杀了。我听得真想掴他耳光,后来也不恼他了。曹操杀华佗,我好学曹阿瞒?——不过,他的方子用药太胆大,我还是要交太医院,让太医们斟酌一下,叫太监们试试,没有大妨碍然后你用——还有,老五上回说的魏佳氏的事,你也甭着急,老五已经保护起来母子平安,等回北京,孩子抱过来你亲自抚养。总归宫里有家贼,家贼闹家务,哪朝哪代都有的,看准了再惩办,惩办就不轻饶。这是你的话,朕听你的就是了。”
弘昼在外听这帝后夫妻絮语对话如琴瑟调和,一片都是仁德温馨,心下也是十分感动。隔着纱幕躬身说道:“娘娘放心,我福晋到灵谷寺给您抽签,是上上大吉的签。傅恒在外遇惊无险签上也都说了。老五这回来南京,是因为闯宫夺阿哥,自知有罪,娘娘不计较,我更放心。还有桩子祥瑞,无锡孙家桥有棵老槐树,已经枯死了,今年忽然枝叶繁茂,更奇的是,老树杈上冒出一丛迎春花,人家说这叫“老槐抱春”。过了正月十五,春暖花开,您的灾星也退了,娘娘陪皇上奉着老佛爷一道儿观赏去!”
“五叔是个放达人。闯宫的事我不但不计较,还感激你呢。”皇后隔纱幕说道,她的声气一时变得分外柔弱:“皇上国事忙,阿哥们将来指靠五叔的时辰多着呢。老槐逢春抱树又长,不算稀奇,就算祥瑞,原没有去无锡的打算,御驾一动,得惊动多少人,花多少银子?你该劝皇上别去才是。”弘昼笑道:“南巡是盛典,枯木逢春又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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