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讲了,过去的事就叫他过去,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就是了。你们不可难为金家,他们也是无心快口嘛!”傅恒不紧不慢,像是在谆谆嘱咐,又像不胜自慨,“如今情势,我心里有数。过几日有空我接见你们,不会有什么处分的——我那里忙得焦头烂额,事情堆成山,哪一件也比这事大……”
“谢大帅体谅……”二人几乎同时说道。
将至校场西南角,一拐弯就是返回衙门的原路,傅恒站住了脚。寂寥的空场上微风漫地而过,“半圈的下弦月在浓淡不一的云层中时隐时现飘曳不定,场上被人踩得毡一样的扒地草,斑驳纵横,也是时明时暗,便听铮铮琵琶声里,一个歌妓的唱声袅袅传来,却是汤显祖的《北寄生调》:
怕奏阳关曲,生寒渭水都。是江干桃叶凌波渡,汀洲草碧粘云渍,这河桥柳色迎风诉……纤腰倩作绾人丝,可笑他自家飞絮浑难住……
缥缥缈缈如烟如丝,听来令人心怡神驰。
鲜于功张诚友心中怀着鬼胎,这会子就是王母瑶池之乐嫦娥飘袖之舞也无心听看,心里只是盘算打鼓,如何能挽回傅恒的宠荣信任,七荤八素胡思乱想着。傅恒转身对金辉道:“金公,方才进夜市时你留意没有?不少军官,还有文官也来逛市!”
“没有留心,大约是有的吧?”
“你看——”傅恒用手遥指西边一带,“那些轿,不是官轿?还有那些马,石条凳上坐的那些马弁、衙役、长随们,在妓院门口干什么?”
“……”
“鲜于功、张诚友,”傅恒脸上毫无表情,“你们过来!”
两个人同时一愣,忙答应着抢上两步逼手儿站定,答应道:“大人有何吩咐?”
“现在你们立即回衙,点起你们的人,即刻全城大索![3]
”傅恒的话斩钉截铁,结了冰似的冷峻,“前方将士围剿金川,他们在这里高乐,我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不论文武官员品级高低,凡是逛妓院玩**的、看戏吃酒的,全部拿了,分别拘押到臬司衙门,听我发落!不许惊扰商贾良民,听见了?”
“是,卑职明白!”
“老金,走,回衙去。”傅恒放缓了口气,自失地一笑,“李侍尧今天到成都,只怕这会子已在行辕里等我了。还有尹元长寄来的信,阿桂和刘统勋的廷寄,你今晚必须过目。今晚你要陪我熬一夜了——要不要知会嫂夫人一声啊?”金辉今晚分外欢喜兴奋,单是金氏一番话,他觉得不亚于得了一道嘉奖圣谕,此刻是半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8页 / 共12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