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停着几十架车轿,从二人抬的小竹格到八人抬的官亭座轿把门前好大一片空场塞得满满荡荡,都是在京各王府福晋、官员夫人和傅府平日走动官员的家眷,来拜祭的。家人们孝帽孝带来往呼喝迎送,官眷们拜入辞出,魏佳氏一个也不认得。正看得眼花缭乱间,一个须发苍白的老家人颤颤着跑出来,后头跟着个仆妇模样的拐着小脚紧拧。魏佳氏眼一亮:这里头关系虽说拗口,透清明白了这女人是她哥哥的奶妈子的儿媳妇儿,在傅府侍候福康安洗漱用水的,自己早先未入宫不得意时,和母亲黄氏常来她家避嚣趁食的,差她来迎自己,当然是再合适不过了。那老的魏佳氏也认得,是傅恒府退休管家老王头,已经望七十的人了,却仍红光满面精神矍铄。老人微喘着在驮轿外行了礼,隔帘禀道:“家主母遵娘娘的旨,不敢出来迎接,府里这会子人多事杂,主母现到西花厅老爷书房专候拜见。就请娘娘屈驾从这边偏门进去。不的满院命妇,一个人认出来,就都要见礼,不见哪个都不好的……”说罢又打个千儿,那媳妇子早上前来搀了魏佳氏下轿。
“王老爷子,喜旺嫂子,有日子没见了。身子骨儿瞧着还结实!”魏佳氏下轿,径从西偏门入内,在密密匝匝的树林里踩着栽绒般的纤草,曲曲折折径往西花厅逶迤而行,一头走一头和两个下人说话:“我虽在宫里不出来,其实一直惦着你们……七叔听说是跟傅相爷出兵放马了?上回六奶奶进去我还问起玉丫头,长高了吧?还那么瘦吗?”喜旺媳妇便回话禀说:“七叔在凉风镇护主子有功,已经保了千总。如今府里是八叔管事儿,吉保在外头跟康哥儿,回北京了一天又撵着出去了。我家玉丫头现跟着灵哥儿书房里侍候……娘娘惦记,我们可当不起!只是日里夜里也是放不下,听说添了阿哥爷,我们那口子还叫我去戒台寺,给哥儿爷进了三炷香呢。娘娘这边走,那条路去年修花圃,刺玫编篱子档了。我们太太更是虔心,打从娘娘脱难进宫,每日都要到菩萨跟前儿给您上一炉香呢……”有的没的,絮絮家常说来,听得魏佳氏心里一阵阵发热。一抬头,见前面一带老竹婆娑槐杨阴重,几个青衣丫头垂手侍立站在房前,便知书房到了。踅过去再向西,一个命妇带三四个丫头围拢迎上,就花厅前阶下插烛般拜倒下去,却正是相国傅恒正配夫人乌喇那拉氏——棠儿来迎,垂首伏地说道:“奴婢棠儿叩见娘娘!”
魏佳氏突然间心中涌出一份自豪:下面跪的这个女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朝“第一宣力大臣”的夫人,当年来府躲在喜旺家下房里,求一杯羹一袭衣,只能和母亲隔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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