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德毓茂,那就不是谥号能局限的了。很想作一篇赋辞悼念她,终究公事繁冗文思不佳,留下你,就是请你代笔为朕了一了这番心愿……”纪昀躬身说道:“这是皇上格外的信任恩情,臣草茅陋负文词简约,虽勉尽绵薄,恐惧不能胜任。”
“要说这么几件情事,”乾隆不理会纪昀谦逊辞让,摆了摆手说道,“她出身名门闺淑,朕在藩邸读书时已经指配跟从,虽不能说是糟糠之妻,多少甘甜辛苦,风风雨雨里为朕共担忧愁。待到正位皇后,对上头孝敬,对下头慈爱,勤俭操持宫务,淑德端庄,毫无妒忌之心,诞育两个阿哥都先后逝去,忍着心里苦楚协理朕的后宫,待其余的阿哥如同亲生……恩爱夫妻不到头,她去了,朕心里的苦再也无处诉说了……”说到情动,乾隆心里一阵悲酸,热泪已经涌眶而出,雪涕哽咽说道,“你且草拟出来,朕再斟酌。”说罢坐了椅上吃茶,纪昀便看那篇《述悲赋》起首语:
《易》何以首乾坤?《诗》何以首“关雎”?惟人伦之伊始,国天俪之与齐。念懿后之作配,廿二年而于斯——
下头还有几个字,却涂抹得一些儿也看不清楚,纪昀日夕侍驾,乾隆兴之所至,几乎见物闻事就有诗,有时发了兴头,一作便是十几首,却是特讲究平仄粘连,用语极考证典章故事——他的诗作“本领”纪昀是领教得麻木,赞誉得头疼了,心里多少腹诽都得按捺了,还要寻出一车话“畅遂圣怀”,也实在是件苦不堪言的事。这篇“赋”又是这么一套头,循着这个意思做下去,无论如何也述不出“悲”来——大约也为这缘由才寻自己捉刀的吧?这么一想,纪昀已经有了主意,庄重其容说道:“皇上这个起首大气磅礴,堂皇荣卫之势葱茏懋华,深得赋体三昧。臣循此赋大纲作意,略作行述,皇上以为如何?”见乾隆颔首,因提笔濡墨,另用一张宣纸接着写道:
痛一旦之永诀,隔阴阳而莫知。昔皇考之命偶,用伦德于名门。俾逑予而尸藻,定嘉礼于渭滨。在青宫而养德,即治壹而淑身。纵糟糠之未历,实同甘而共辛。乃其正位坤宁,克赞乾清。奉慈闱之温清,为九卿之仪型。克俭于家,爰始缫品而育茧;克勤于邦,亦如较雨而课晴。
接着笔锋一转,辞气变得异常轻柔婉约:
嗟予命之不辰兮,痛元嫡之连弃。致黯然以内伤兮,遂邈尔长逝……
乾隆此刻已踱步过来,见纪昀神形贯一,皱眉蹙额,运笔如风一行行似行云流水:
切自尤兮不可追,论生平兮定于此!
影与形兮难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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