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说得刘墨林高兴起来,就叉子挑起粽子咬了一口,又吃一口甲鱼肉,笑道:“好!赏你十两银子,连你饭钱共三十两,够了吧?”说着解开银包,把十五封白花花的银子都放在桌上,取出三封撂给了老板。老板接过看时,一色的台州九八纹银饼[1]
,一根到心的银筋,蜂窝炉茬还带着银霜,顿时笑得鼻子眼都挤到一处,抱着银子一个千儿打下去,说道:“老爷必定公侯万代!”刘墨林见他要走,笑道:“别忙。我还央你一件事——嘉兴楼的苏舜卿,你听说过没?”
“看爷问的!京师行院头号雏儿嘛,说、唱、念、做四手绝活!那手琵琶弹起,爆豆价的;那手筝,弹起叮咚的;那手箫吹得呜呜的,不伤心也落泪……”老板手舞足蹈,说得唾沫四溅,忽地一顿,问道:“爷要见见?小的带你去!小的干妈的结拜姊妹,是苏大姐儿的梳头娘姨!”
一句话说得刘墨林忍俊不禁扑哧一笑:“别跟我扯淡了!我跟这个苏大姐儿有夙缘,想叫过来给我唱个曲儿!”老板原笑着听,至此脸上变了色,双手摇着道:“难难难!爷也别生这个妄想!方才小的一句假话也没,就因为熟,才知道底细。上回徐大公子出五十两银子叫堂会,大姐儿还不肯,后来还是小的干姨好说歹说,得买徐乾学大学士个面子,再说,里头还夹着揆叙大人也看堂会,这么大的官势加了银子,苏大姐儿才满不情愿去了……”
“别说了。”刘墨林转着眼珠儿沉吟道,“我出七十两银子。”说着,向桌边援笔濡墨写了几行字交给老板,又道:“你好歹生方设法给我请来。我还有谢银——把这诗交给她,真不愿来,也不怪你。我这会子看榜,三两个时辰就回来。你告诉她,我姓刘的定要会会她!”那老板几曾见过这种阔主儿?直着眼怔了半晌,诺诺连声一溜烟去了。
刘墨林雇了一乘二人抬赶到天安门时,已过巳牌时分,黄榜早已张过。乱哄哄几百贡生,有的眉开眼笑,有的庄重矜持,有的故作沉思,有的一脸阴沉从金水东桥过来,夹着一群一伙看热闹的闲人,有说有笑地议论着什么。刘墨林紧张得心嘣嘣直往腔子里跳,别人说什么一句也没听见,只逆着人流挤着过了金水桥。果见东仪门侧长长一道明黄榜文,密密麻麻缀着廷试中式人名单。自分了一甲、二甲、三甲三档,前头还有公布榜文诏告,朱砂笔写就八分正楷,阳光下显得异常鲜亮。刘墨林喘着气挤到榜前,从后往前看,挑着姓刘的,再看名字,却是没有。他舒了一口气,看二甲名单,统共四十三名,姓刘的也有四五位,偏下头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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