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失地望着外边的景致,似乎心事重重,良久才深深吁了一口气,吩咐:“所有太监宫人出去!”
高无庸答应一声,督率着养心殿中的太监和宫女悄然退了出去。方苞和张廷玉交换了一下眼色,都意识到雍正将有重要密谕,但雍正没开口,他们觉得不好问,只好默默侍立。良久,才听雍正问道:
“衡臣,朕这个主子比先帝难侍候——外头情形你知道比灵皋先生多,有没有这个话?你据实说。”
“有的。”张廷玉心里猛地一沉,这是官场有口皆碑的事,断不能欺隐,因躬身说道:“皇上严毅刚决,不苟言笑,与先帝性格不一。官场陋习揣摩逢迎,现无从揣摩,自然就有这些不经之谈。”雍正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摇了摇头道:“恐怕还不止于此。‘抄家皇帝’、‘强盗皇帝’、‘打富济贫皇帝’的话都是有的,是么?”张廷玉咽了一口唾沫,欠身一躬算是默认,一句话也不敢接。
方苞目中幽幽闪着光,说道:“据臣所知,这些话都是有的。但也尽有体贴圣恩的臣子,舆论不一,也是常情,请皇上留意。”
“朕并不懊丧。”雍正脸上带着一丝兀自解嘲的微笑说道:“恨朕的有三种人:希图大位的,位子朕坐了;贪官墨吏畏朕,因朕诛杀查抄他们毫不怜惜手软;缙绅豪强不得夤缘官府鱼肉乡里,自然也要说三道四。但廷玉,你是知道的,先帝驾崩时,存有多少库银?”
“回万岁,七百万两。”
“现在呢?”
“五千万。”
雍正缓缓站起身来,说道:“这五千万银子来自贪官,并非敲骨吸髓取自小民,五千万银子都入了国库,并没有拨进内库修宫造苑,所以朕自信得罪的人很有限,朕不能不得罪,也不怕得罪他们。”他慢慢踱着,青缎凉里皂靴在金砖地下橐橐有声:“五千万……保住这个数,很可做些事了,河道可修,灾馑可赈,兵事可备——我爱新觉罗·胤禛上可对列祖列宗,下可对亿兆百姓!”他仰首望着殿顶的藻井,语气极沉重惨怛,仿佛带着要穿透一切的火焰,燃得张廷玉的心也是火辣辣的,讷讷说道:
“万岁……”
“朕要做的事决不始张终弛,无论是宗室内亲,显贵权要,阻了朕的脚步,朕就不能容他!”雍正的目光变得绿悠悠的,闪着凶狠的炎威,“朕已决意,拔掉年羹尧这颗钉子!”
张廷玉的心像从万丈悬崖上直落下来,好久才定住了神,紧紧皱着眉头说道:“年羹尧居功自傲,妨碍政务都是明摆着的。但他刚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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