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捧一个臣子,太失身分了。弘时忘形时谀言佞笑的样子,口中的酒肉气息也叫他受不了。只强笑着听完,说道:“‘善始’我作得说得过去,‘全终’还要看以后。踏实做事勉进臣道。身后荣名大小,都是天子恩德。”这淡淡一句话立即打哑了弘时,只一笑间他又恢复了常态,换了话题道:“皇上不知几时回銮,我们这边得预备接驾呢。我在思量,要不要亲自去一趟承德劝劝老爷子,这么热天儿,就在避暑山庄驻驾,立秋后再回京,赶上审批秋决也就行了。老四回来,还是他来主持韵松轩,我想走走疏散疏散筋骨。”
“四爷刚刚回京,他是钦差大臣,得先见皇上述职才能说到别的上头。”张廷玉自觉至此才明白弘时来意,笑着说道:“您也是奉旨坐纛儿,不奉旨就敢把差使交给别人?倒是李绂那份弹劾田文镜的奏折和田文镜的奏辩,已经发到各部几天了,要赶紧收集大吏们的意见是要紧的。皇上回京,头一件必定要问这个案子的。”
送走弘时,张廷玉看时辰,正是钟响十声。既是平日,也还不到歇息时间。门房里还有两个管员是明天一天就要离京的,叫进来问了问,却压根没有非办不可的急事。官场上的事张廷玉透熟,有事没事多见大人有益无害,耐着性子听他们说完,交待了几句应留心事项便端茶送客,自坐在书房反复思索。他只觉得心中烦躁气血不定,虽然弘历的遇险经过尚不详细,但在铜瓦渡口就发现八九具尸体,可见当时情形的险恶。弘历,那是在一百多名皇族子弟中唯一跟着圣祖侍候书房学习政务的,又是雍正儿子里唯一封了亲王的皇阿哥。除了瞎子,谁都看得出圣意所归。单只是水匪见财起意,那还只是一般盗劫案子,自己引咎请求处分,着田文镜李卫追缉漏网逃犯也就完事。但若不是这种情形呢?要是一场新的阿哥阋墙之争呢?张廷玉是亲历亲见过雍正兄弟间争夺嫡位血淋淋的场面的。投毒、截杀、刺杀、设陷于前落井下石于后……无所不用其极——要真的是这样,自己想后半生当个太平宰相的愿心就彻底完了!他想得头都涨疼了,终归知道的情节太少,得不出结论来。但弘时说的瞒着雍正,这件事却万不可行,漫说田文镜不会隐瞒,连弘时自己也保不定这会子正写密折给皇帝呢!张廷玉那张清癯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铺开纸来,下垂的眼睑一动不动凝注良久,缓缓写道:
奴才张廷玉叩请圣安,敬密跪奏:适才皇三子弘时夜造奴才府……
详细写了二人对话情形,笔触一顿,接着又写道:
弘时敬忠之心,孝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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