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答应一声出去了,一时便提着一壶水进来,说道:“这是茶房里的热水,一样好用的。”将壶水倾了盆子里,又兑了些凉水放在雍正脚前,便跪下扒雍正的靴袜。雍正笑道:“水和水不一样,吃茶的水都是从玉泉山用水车拉来的,不该用来洗脚。”说着脚已泡进盆子里,早有两个宫女趋身跪过来轻轻替他按摩。
这阵功夫鄂尔泰已看完礼部的奏折,双手递给朱轼,说道:“礼部奉韵松轩指令,六部里主管尚书,还有一名侍郎到通州迎驾,各衙照常办差,其余大理寺、理藩院、都察院、翰林院、国子监是司官以上,宗人府、内务府、太常寺、太仆寺、光禄寺、鸿胪寺、钦天监这些闲衙门九品以上官员到通州接驾。”
“共是多少人?”
“两千人上下。”
“两千人不算少了。”雍正笑道,“大热天儿,何必一窝蜂的都出城?”
朱轼将折子轻轻放下,说道:“老臣以为简亵了。六部所有九品以上文武官员都应到通州迎驾。”雍正一笑,说道:“朱师傅又叫上真儿了。何在乎他们那几个人?朕当年陪圣祖回京,有时还专门降谕各衙门照常办差,不必郊迎呢!”
“不是这一说。”朱轼认真地说道,“圣祖在位六十一年,晚年几乎年年都要到奉天热河。皇上这是头一次,应该示天下隆礼体尊——六部差事再要紧,也没有尊君重要。这是第一层。”
“嗬,还有第二?”
“当然。”朱轼平静地说道,“老臣也是扈从过先帝南巡北巡东巡的。只有礼部定的迎送仪程太繁,皇上可以减删的,从没有臣下自作主张削减,反而叫皇上加增的。这比第一层更要紧——不能开人臣擅作威福这个例!”
雍正身上一动,已经没了笑意。他轻轻用脚踢开两个宫女,自己用腿对搓着,许久才道:“万事都逃不出个理去,朱师傅的话对。倘若圣祖在外回銮,朕在京,断不能自行草率削减仪程。就照这个意思,你两个拟一道旨,连夜发给弘时。不要一朝权在手,胡乱把令行——一个钦差回北京,六部也还要照例迎接关照呢?朕为万乘之尊,冒着这暑热来回跋涉,他们就迎几步,走折了狗腿了么?”
“皇上又说左了。”朱轼笑道,“三阿哥绝没有恶意的,不过他私地体贴圣意孜孜求治,不计己身宵旰劳苦——推求格致之间见小而忘大,如此而已。只用提醒他一句,三爷自然就明白了。”他说着,鄂尔泰已挽袖援笔濡墨写了出来:
朕首次东巡奉天、热河,不计道里艰辛盛暑似汤,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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