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方写好,杨叙时将墨吹干,收拾离开,行至门口时苦笑了一句:“我不过是个大夫,只管治病救人,不管尔虞我诈,也不管洪水滔天。”
他走出去,朝等在堂间的容氏作揖,说道:“我瞧二姑娘精神已慢慢恢复,再服几副药,将无大碍。”
到了四月底,照微终于好利落了,虽精神不似从前旺盛,瞧着也与常人无异。
她去窈宁从前住过的院子里祭拜,见她屋后的竹子有些已高过檐顶,不免触景伤情,又想起许多往事。
她想起自己刚到永平侯府那会儿,既看不惯哥哥冷冰冰,也看不上姐姐娇怯怯,常偷偷在他俩背后吹气,看能不能吹化一个、吹倒一个。偶尔被发觉,祁令瞻不理会她,窈宁却总温和冲她笑。
窈宁身上总佩戴禁步,行止间从无声响,是老夫人喜欢的闺秀作派,但她私下曾送过照微缀着金铃的璎珞,说是她生母在世时买给她长大后戴的。
此物和苍苔榴花扇一样,皆为老夫人所不喜,所以送给照微,窈宁反倒高兴,对她说:这些活泼的玩意儿还是衬你更好。
照微将纸钱投入盆中,喃喃叹息道:“今世已了,来世别再入此樊笼,来世……最好是你做妹妹,我做姐姐,我也会待你好。”
烧完了纸钱,又拜了三拜。
她收拾了东西回去,却在月洞门处撞见祁令瞻。
照微隐约记得那日是他将自己抱回府的,之后她病了数月,却再未见到他,此时不免惊讶,看清他的模样,心中又微微一酸。
他瘦了些,眉目间瞧着更冷清,虽是身形如翠竹挺拔,气度却已沉如寒潭之岩、凉如秋水之月,仿佛正负着万钧钟鼎,又仿佛大病一场的人其实是他。
凌霄花开过墙头,灿若红云,立于花侧的人,不似从前雅致矜贵,冷寂得与这热闹迥然相异。
照微与他对视片刻,忽然垂下眼,敛裾喊了声“兄长”。
祁令瞻对她说:“我要去回龙寺寻得一师父,你病体已愈,随我一同去还愿吧。”
照微隐居回龙寺时,曾多蒙得一照拂,乐于去拜访旧交,两人同乘一辆马车,往回龙寺驶去。
前段时间春雨丰沛,照微卧床时,常听见院中雨打芭蕉。近日放晴,见山路两侧树密叶茂、郁郁葱葱,阳光暖洋洋照在身上,忽生流光飞逝之叹。
祁令瞻一路上阖目不言,似是休憩,又似在斟酌心中话语。将望见寺中舍利塔飞檐时,他睁眼看向照微,突然说道:“太子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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