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向西通往阌乡的官道。官道不宽,北临黄河峭岸,南倚崤山余脉,溃兵争道,自相践踏,死伤枕藉。旗帜、甲仗弃满道路,伤者哀嚎遍野。
李建成在任瑰、王珪及百余亲骑死护下,杂於乱军之中,惶惶西窜。
向前望之,隔过数里长的溃兵簇拥的人头、身影,骑在马上的李建成约略望见,官道前边,百余骑逃得最快,凡有挡路的唐军溃兵,皆被这百余骑槊刺刀砍,毫不留情地劈开血路,直如仇敌!通过隐约传来的这百余骑的叫骂声,他辨认出来,是白玄度与他的从骑亲兵。
却白玄度原为群盗,败退之际乃显“其长”,见机既早,并是将他的部曲也都抛下了,又面对挡路的己军同袍下手凶狠,於是他得以逃在最前。
向后望之,李建成眺见王长谐的将旗。
王长谐部撤退的较晚,位置在乱军中较为靠后,混杂在白玄度余部、中军将士之中。他望见,王长谐好像是犹试图组织溃兵,重新结成队列,为奔逃的唐军断后,然大乱之中,徒劳而已。
汉军的追兵也已出了槃豆,蹄声如雷,喊杀声自后边数里外,阵阵迫近。
有呼喊声随风飘来:“休走了李建成!”
暮色渐合,残阳如血,映得北边的黄河水赤红一片。李建成再三打马,在拥挤纷乱的溃兵中,却只能艰难前行。又逃出十余里,到了黑龙口,此地险要,道路愈窄,溃逃的唐卒更加拥挤不堪。好不容易过了黑龙口,至夜初更,逃在前边的唐军溃卒,逃到了阌乡城东二十里处。
这里地形越发险恶。
官道北侧是数十丈深的黄河河谷,河水在黑暗中传来沉闷的咆哮;南侧是崤山余脉的起伏山峦,而在官道南边约三里处,两座山崖相对耸峙,形成一道黑黢黢的谷口,——即是石门谷。
大多数亡命奔逃的溃兵根本没注意那个谷口。他们眼里只有脚下的官道,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往西跑,跑到阌乡就活了!白玄度出於盗贼的直觉,却下意识地瞥了那谷口一眼,夜幕下的山影轮廓让他心里发毛,黑洞洞的谷口像一张等着吞噬什么的巨嘴。
他甩甩头,强迫自己不去想,继续沿着官道奔逃。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直到白玄度身边的一亲骑连哼都没哼一声,就从马上栽倒在地,白玄度才惊觉不知何处,穿越夜色,射来了一支箭矢!这箭正射中他这亲骑的面颊。紧接着,箭矢破空的声音密集起来,——这不是零星的冷箭,而是成片的、有组织的齐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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