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明。

焰光倒映在暗沉的水面上，碎成无数跃动的金蛇。火光中，不知多少的唐军的各色将旗、队旗在夜风中翻卷撕扯，犹如一片躁动的林海。并望见在一片近水的高地上，赫然立着一面数丈高的大纛，在四面河风与火光交织中，它招展如垂天之翼，沉稳中透着隐然的威压。

“当是李世民之旗……。”李善道目光凝注，低声自语。

他尽力地细细眺望。

遍布河滩上的各色唐旗之间，分布着密集的各部唐军将士。一两万步骑之数，在南北走向的河滩上，扯出十几里长，分作数十股，各自聚於渡口的不同地段。

有的队伍正登船离岸，舢板、渡船、筏子密布河面，如蚁群迁渡。有的在滩上列队等候，黑压压的人马拥挤逶迤，直至火光未尽之处。

以及对岸，可以望到，也燃着连绵火线，犹如星河坠地，昭示着已有相当唐军兵力脱身此岸。

喧嚣声随风卷来。

人声、马嘶声……，混杂着黄河的咆哮，织成一片十余里外亦可听到的轰响。

“陛下，唐贼正在渡河！”李孟尝、李君羡等将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紧张，诸将几乎是同时开口，向李善道请战说道，“臣敢请引精骑，相助单将军，尽速将贼阻击此击溃！”

虽然河岸边有一两万的唐军步骑，但诸将无一人面露怯色，只有喷薄欲出的战意。

皇帝亲征带来的士气，以及连破险阻的胜利，已让他们无所畏惧。

正请战间，却一支约数百人的唐军骑兵从河岸上的唐军大队中驰出，向这边疾来！

显然是李世民等发现了这支杀到的汉骑，因遣他们前来阻截。

李善道收回目光，重新望向阻在前边的唐阵。

单雄信一马当先，已率骑撞入！

黑驹如一道闪电劈开车阵缺口，迎面是层层叠叠的盾牌与斜刺而出的长矛。

单雄信不避不让，长槊自下而上猛力一挑，将当先两面大盾连人带盾挑飞半空。盾后矛手惊愕间，槊尖已毒蛇般钻入咽喉。血雾未散，单雄信猛夹马腹，战马怒嘶前冲，碗口大的铁蹄狠狠践踏在倒地的唐卒胸膛，骨裂声令人牙酸。

“破阵！破阵！”他纵声狂吼，槊影化作一团银光泼洒。

左侧三名矛手同时刺来，单雄信左手猛地拽紧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双蹄凌空蹬踹，正中两名矛手面门；右臂运槊横扫，将第三人拦腰砸飞！身后数百汉骑如怒涛拍岸，接连涌入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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