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歌声走了,有人说她回了外乡……”
陈明忽然明白,前晚录的调子为什么断了 —— 不是没唱完,是唱到 “月落樟梢头” 时,他自己的呼吸太重,把那收尾的气音盖了。
这时,雾里又飘来那歌声。
比前两晚清晰些,尾音里竟带着点极淡的笑意。陈明抬头望,老樟树枝桠间,月亮刚钻出云缝,清辉落下来,像谁撒了把碎银。
赵伯往火堆里又添了块柴,轻声道:“去年水渠翻修,挖出个铁皮盒,里面是阿秀的手帕,绣着半支曲子。村里的娃子学了,说要替阿秀把没唱完的,唱给过路人听。”
歌声还在飘,绕过老樟树,漫过雾,往岭下的村子去。陈明摸出录音笔,按了停止键。
他忽然不想再追问唱歌的是谁了。
或许是当年听阿秀唱歌的娃,或许是如今守着水渠的人,又或许,是李渡岭的夜,自己记着那支没唱完的调子,借着雾,借着风,轻轻哼了三十年。
火堆渐渐熄了,赵伯起身往岭下走,背影融进雾里。陈明望着老樟树,听那歌声慢慢淡下去,像露水渗进泥土里,悄无声息,却润透了整座山。
他摸出手机,给编辑发了条消息:“李渡岭的故事,不用找了。歌声在这里,就够了。”
夜风吹过樟树叶,沙沙响,像谁轻轻应了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