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京田影视城的民国街突然响起不合时宜的留声机音乐。我握着生锈的铁制场记板,指腹蹭过 “三号摄影棚” 的刻字,冷不防被身后的电流声惊得一哆嗦。
“小周,愣着干嘛?” 副导演举着对讲机骂骂咧咧地走来,他军绿色外套上还沾着昨天拍爆炸戏的火药味,“陈老师的走位再对一遍,不然天亮都拍不完这场雨戏。”
我慌忙点头,转身时却撞进一片潮湿的阴影里。陈小晶就站在民国邮局的廊柱下,月白色旗袍下摆还在滴水。她明明昨天就该出组了,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客串完《雾都谍影》的三场戏就走。
“陈老师,您怎么还在这儿?” 我递过去一条毛巾,指尖触到她皮肤时像插进冰水里。
她没接毛巾,反而抓住我的手腕往邮局里拽。老式打字机上摊着几页稿纸,墨迹被雨水洇得发蓝。“你看,这里漏了一句台词。” 她的指甲刮过纸面,“第三场审讯戏,我饰演的苏曼丽应该说‘枪响的时候,我在数檐角的风铃’,不是剧本上写的‘我在等一个人’。”
我盯着稿纸上的字迹发愣。这剧本上周就定稿了,昨晚拍夜戏时还没这些改动。更奇怪的是,打字机旁的铜制台历显示着 7 月 13 日 —— 三天前,陈小晶在拍摄跳楼戏时,威亚突然断裂,从布景楼的三楼摔了下来。
救护车来的时候,她口袋里还揣着这版剧本,血浸透了最后一页的台词。
“陈老师,您该休息了。” 我试图抽回手,却被她越攥越紧,旗袍上的水珠滴在我手背上,凉得刺骨。
她忽然笑了,眼角的细纹里像是藏着碎冰:“你知道吗?我等这场戏等了十年。十年前在话剧团排《上海屋檐下》,也是演苏曼丽,最后一场戏没演完就被开除了。”
我想起场务老王说过的话。陈小晶年轻时是话剧团的台柱子,后来因为太入戏,在谢幕时把饰演汉奸的演员打伤了,从此被行业封杀。这些年她在各个影视城跑龙套,永远只接民国戏,永远只演女特工。
留声机的音乐突然卡顿,发出刺耳的杂音。陈小晶的身影在月光下变得透明,她指着打字机旁的笔记本:“帮我把剩下的写完,三万五千字,就差最后三页了。”
笔记本封面是褪色的红绸,翻开第一页,是用钢笔描的演员表,苏曼丽的名字被圈了又圈。后面的字迹越来越潦草,有些页边还沾着暗红的斑点,像是干涸的血迹。
“这是什么?” 我翻到中间,发现不是剧本,而是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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