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笔在羊皮纸上唰唰写着:“第一条,伤兵入营必登记姓名伤情;第二条,用药须留底账,医官与兵官双签;第三条……”笔锋一顿,墨点在“重伤者术后三日不得离视”几个字上晕开,“阿灰,去铁匠铺铸块铁牌,把这三条刻上去,立在营门口。”
老药驼不知何时站在帐外,拐棍尖深深戳进泥土里。
他望着新立起的药炉,炉口飘出的药香混着校场的喊杀声,在暮色里漫成一片。
“五十年了……”老人的声音发颤,“头一回看见药炉子比帅旗还亮。”
军牢的铁锁在第四天清晨“咔嗒”作响。
云知夏捏着药杵跨进牢门时,正撞进高德全癫狂的笑声里。
他披头散发,囚衣上沾着饭渣,却笑得眼泪横流:“你以为赢了?我不过是个替罪羊!兵部尚书的侄儿管着南药道,户部侍郎的门生押着北粮车——”他突然扑到栅栏前,指甲抠进木缝里,“你烧的不是药炉,是整个朝廷的油锅!”
云知夏把手里的布包甩在地上。
鬼面菇的残末从布里漏出来,在青砖上撒成一小堆紫斑。
“这是你藏在香囊里的东西。”她蹲下来,与他平视,“敌国细作去年在雁门关留的毒,和这蘑菇粉一个味儿。”
高德全的笑僵在脸上。
他望着那堆紫斑,喉结动了动:“你……你怎么找到的?”
“你藏得再深,总有人记得。”云知夏站起身,“阿灰说你每月十五寅时去后山水潭,说是采野菊,其实是埋药渣。”她拍了拍腰间的医官腰牌,“你说你是蝼蚁,可蝼蚁也咬得朝廷流血。”
她转身要走,身后突然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
“云知夏!”高德全的声音像夜枭叫,“等火烧到你脚边时——”
牢门“砰”地关上,截断了后半句。
云知夏摸着腰间的腰牌,牌上的螭纹硌得她掌心发疼。
她抬头望了眼天色,浓云正从北方漫过来,像谁打翻了墨汁。
深夜的浓雾裹着寒意渗进衣领时,阿灰是被烟呛醒的。
他从地铺上滚起来,就见厨房方向窜起一人多高的火苗,油布烧得噼啪响,火星子裹着药香往重伤区飘。
“着火了!”他尖叫着撞开医帐门,“药材库烧起来了!”
云知夏抓过床头的湿布捂住口鼻,冲出门就看见火光里晃动的人影。
她扯着嗓子喊:“烽火娘子带女哨去断火路!医徒跟我抢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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