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指向跪在阶下的程砚秋。
那人早已面无人色,双膝发软,却仍强撑着不肯低头。
“你师父沈鹤鸣,一生清正,临终前反对‘七旋封神针’滥用于政斗,便被你同门以‘封魂针’逆法暗害,对外宣称病逝。”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穿心,“而你,程砚秋,不仅继承了他的位置,还用他教你的针法,去烧死那些不肯归附太医院的民间医者。”
她逼近一步,指尖几乎点到对方鼻尖:“你说你是医者?你不配提‘医’这个字。你不是救人之人,你是披着白袍的屠夫。”
程砚秋浑身剧颤,忽然咆哮:“荒谬!你一个弃妃,懂什么医道?不过是借邪术惑众,妄图颠覆朝廷!”
“邪术?”云知夏轻笑,从怀中取出一卷焦黄纸页,摊开于地,“这是我从东炉废墟中找到的《控脉针炼制录》,上面详细记载了如何以童血为引,淬炼毒素入针,再借‘中蛊’之名清除异己。而每次开炉时间,皆有肃王府暗记为凭。”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满殿大臣:“你们说我是妖女,可真正炼毒杀人、焚尸灭口的,是站在你们身边,身穿太医官服的人。”
老讼布再次叩首,额头撞地有声。
“陛下!”他仰头高呼,声震梁柱,“若救人为罪,那天下无医!若行善有死,那百姓何依!今日我等不求活命,只求一句公道——谁该被烧?是救人的药语派,还是杀人的太医院!”
群臣哗然,有人低头不语,有人怒目相向,更有几位年迈御史悄然红了眼眶。
云知夏立于阶前,风吹动她残破的衣袂,像是一面不肯倒下的旗。
她望着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一字一顿道:“我不求封赏,不求权位,只请废除‘医禁令’,准许民间医者行医授徒,让药道回归苍生。”
她顿了顿,声音更冷:“否则,明日乱葬岗上,就不会只有三具枯骨作证——而是整个京城的良心,都将被你们亲手焚烧殆尽。”
殿外风止,鸦群盘旋而下,落在宫墙之上,仿佛也在等待审判。
墨二十七站在城楼暗处,手中令箭终于滑落,坠入尘埃。
他没有动手。
因为他知道,这一场仗,已经不再是权谋之争。
这是死者对生者的控诉,是医道对权力的质问。
而云知夏,正站在风暴中心,不动如山。
就在这万籁俱寂之时——
一道纤瘦身影缓缓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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