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为灰烬……”柳相乾看了眼灵堂里的烛火,眼里发着光亮,他重复着道:“俱为灰烬,罪孽深重……哪能留存于世啊……”
谢时雍已经死了,无人去给谢家追究这其后是否还有不与人道的真相,证据留存于世,只会平添了朝令夕改的可能,如今过去多年,往事挥之如炬,烟尘都不剩了半点。
谢明夷难抑心中的不平与悲意,少年带着谎言离家远行,回头时才发现后路早已荒芜不见,整个谢家就剩下了他一个人,他必须改换身份名字孤零零地活下去,带着难以翻转真相的决心,一次又一次地走上独行的远路。
一次又一次地为国为家,寻找一种得以两全的法子。
谢明夷已经克制得快要成习惯了,他抬手看了看自己从前握剑磨出的茧子,十来年的坚持与勤勉,难道不能让他此刻再敛起锋芒地多等待些时日吗?
谢明夷深吸了口气,他勉强从伤怀中找回了理智,回过神又将空气中浅淡的苦香味嗅了个明白。
四时清……谢明夷理智一归,这才起想起了怪异之处,几日前谢明夷才在皇宫里见过了柳相乾,可即使他那时刚刚丧子悲痛欲绝,却断然不是这般疯疯癫癫的样子,谢明夷进门便被一句“谢时雍”冲昏了头脑,以至于这时才忽地想起:柳相乾怎么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柳相乾做了多年的言官,给事中官阶并不算高,却是直达天子的近臣,几乎对朝中的事情了如指掌,谢明夷今日亲自过来,确实是起过旁敲侧击的心,可他才刚踏进了灵堂的大门,一句“谢时雍”便迎面而来,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此处的四时清,又是谁点燃的?
“柳相乾。”谢明夷语气愈发生硬地发问:“柳公绰倒卖四时清之事,你也曾参与其中?”
“四时清?四时清……”柳相乾念了两句,他忽地就嚎啕般地哭了起来,“我儿……我儿冤枉啊……陛下,我儿不曾……他绝不曾碰过那害人的东西……他冤枉啊……”
他仿佛哭得再没有力气了,颤抖着低伏在地上,最后才低声地吐出了两个字:“逆子……”
柳公绰倒卖四时清之事,柳相乾原是不知道的。
可如今他是知道了,柳相乾悔恨不及,那日搜府的时候翻出了柳公绰的账本,柳相乾颤抖着手地将那账本夺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条条交易纸上定钉,一口老血哽在喉间,差点让他眼前发黑地昏厥过去,他掩面难言:“我儿……糊涂……”
空气中四时清的味道已经不算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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