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哀？哀从何来，我要为何而哀？”

乌丝如布披肩垂腰而下，紊乱随意，弥撒了几分落寞。未系腰带的墨色衣裳宽松坠下，而半敞开的衣襟仍旧那般落拓不羁，如非那似是抹去不了的黯然空寂，他依旧会是那若如初见时的即墨玺。

只是，纵使红尘再添几世喧嚣，也始终道不破，人成各，今非昨。

阿瑙扶着桌案晃步从角落的阴影里踏出，残霞的醺色熏染在他那掺揉着柔媚的侧脸上，须根满布的瘦削脸庞，憔悴盎然。

他晃晃荡荡地走到圆桌旁，搁到上面的右手半撑着身子，转头觑向几步外的苍离，清冷迷蒙的眸色里不着一丝愁绪，说出的话语也平添了几分更胜往日的慵懒无谓。

“即墨玺本就是孑然一身，无惧，无虑，也无哀。”

但此看似理所当然的清醒理智在苍离眼里看来，却只是不一般的伪装罢了。阿瑙纵是掩饰得再好，但他那袅绕在淡然之外的哀伤仍是让她一抹了然。

苍离似作不经意地稍稍上前两步，瞅紧阿瑙那空乏的紫瞳，轻柔喃呢，却抑扬顿挫。

“倘若即墨王子觉得逃避会让心里好受些的，苍离也不会再多管闲事。”

阿瑙轻歇下眼眸，衣袍下紧绷的身子依旧绷蹙，此时，苍离清朗的嗓音再起：

“但最后，苍离在此只想奉劝一句，与其把哀痛难受掩埋在心底里独自舔伤，等待某一天的遗忘，倒不如如今就把它当作醉语般倾泄道出。如果就这般放任伤悲沉积下去，只怕有那么一日，糜烂的不仅仅是它们，连同你的心也会随着腐烂不堪。”

不顾阿瑙蓦然掀起的眼眸，苍离转身抬脚往门口方向走出了几步，顿了顿，回首凝看他那痛色淡淡逆回的媚颜，褐眸里不觉骤添了几抹凄哀，轻声道：

“苍离想，逝去的薄奚王后也不希望看到阿瑙你变成那般模样。”

此话一落，阿瑙整个人顿然松垮了下来，跌坐在方凳上，那沉淀良久才刻意伪装而成的云淡风轻就这般轻易地被她的一席话戳穿得支离破碎。

“苍离啊……”阿瑙低垂着头，浑身颤栗了起来，哆嗦着的唇口半天才说出话来：

“你知道你自己有多残忍吗？”

“我……”苍离顿住了脚步，回身看着此时似是已不再压抑自己而正渐渐泄漏着心里最深那份情绪的阿瑙。看到他这般模样，她的心里头悄然划过一抹歉意。虽是万般歉疚，但她实在是看不过他再这样逃避掩饰下去了。

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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