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子走神了,但他的敌人可不会走神。
面对十数名手持长枪的兵卒围攻,他们已经没了抵抗之力。
噗——
噗噗——
一声声枪头刺入血肉之躯的声音响起。
大王子和五王子背靠着背,身前插满长枪,浑身都是血窟窿,猩红的血液淙淙流淌。
咽下最后一口气,他们不甘地气绝阖眼,带走对人世最后的留恋。
姜芃姬连夜研究北疆王城的地形图,摸清各个权贵的宅邸,
攻下王城之后,她第一时间派人将这些地方包围起来,拦截意图逃脱的北疆贵胄。
人可以死,但他们的财产必须留下。
爬上残破的城墙,亓官让微微眯起眼,眼底带着旁人琢磨不透的神采。
“长这么大,让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能登上这城墙,俯瞰曾经桀骜嚣张、不可一世的北疆。”
亓官让袖中的手捏紧了羽扇,唯有这样才能克制他想要失控发泄的冲动。
北疆便是压在他心头的巨石,偶尔想起,他总觉得喘不过气。
如今将它彻底踩在脚下,转过头一看,曾经如山岳一般的北疆,似乎也不怎么样。
姜芃姬帐下众臣,他的出身和社会地位仅比徐轲高了一截。
他是汉女和北疆马匪的儿子,他生来便是肮脏的杂种。
汉人鄙夷他,北疆容不下他,若非他脑子好,心思比旁人缜密,如何能安然长大?
最后,亓官让还是偏向了中原。
因为委曲求全的母亲、谆谆教导的恩师、伉俪情笃的妻子、娇俏可爱的女儿……亓官让选择了自己的立场,北疆的存在便成了他心头的刺,时时刻刻提醒他——他那不堪的出身。
“以后不会再有北疆了。”
卫慈瞧见亓官让偷偷爬上城墙的动作,生怕对方出事,便悄悄跟上来盯着。
亓官让听到卫慈的声音,表情毫不意外,对于卫慈的说法,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地道了一句,“只要北疆还在,总会有新的牧民——他们会变成新的北疆——”
北疆野蛮嗜血的关键,从来都不是血统。
哪怕是汉民住在北疆,他们也要适应这里的环境,逐渐被改造成纵马驰骋的游牧民族。
若是不从根本改变这点,说不定数百年之后会有新的北疆侵害中原百姓。
“主公何尝不知道这点呢?”卫慈扬唇浅笑,他道,“她心里有数呢。”
亓官让眼睛一斜,余光落到卫慈身上,眼底闪烁着光芒,似乎在打量什么。
半晌之后,他道,“到底是她心里有数,还是你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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