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看着陈进的肩膀，默默无语，心中只是千头万绪，难以言表。

“唉，你怎么不说话了呀？”陈进对霜儿的沉默感到疑惑。

“我以前总以为代国人民风豪放彪悍，对亲情伦理向来漠视，而今方才明白原来人都是一样的。赵大人与大人的师徒之情，老夫人对大人的爱子之心，都让奴婢觉得很温暖，很感人。”

“爱子之心？我娘哭是因为感激我师傅救了我呀。”

“感激是定然有的，可若是从一个母亲的角度出发就不是那样了，赵大人冒死寻回大人，大人定然此生拼死为国效力来报偿这救命之恩，可大人既然定了这样的心志，将来也许就不能再为老夫人端汤送药，让她有含饴弄孙的机会了。老夫人不想因为自己牵绊大人，可又舍不得大人，便只能垂泪无语。这就是天下所有母亲的爱子之心啊。”霜儿柔柔地道。她按着陈进的长相在脑中轻轻地构勒着他母亲的面容——温柔似水，充满爱心……

陈进长叹一声，他记得当日他只是帮自己的母亲拭去泪水，却从未问过她为何哭泣，而今他却从霜儿口中明白了当时母亲的感受。端汤送药，含饴弄孙，自己真的是一件都还未来得及为自己的母亲做，却已天人永隔，真正的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谢谢你。”陈进的语气虽然平淡，却充满着无限的遗憾与淡淡的惆怅。

“大人谢我做什么？”

“我今日终于明白我母亲的苦心了。唉……若是有来世，我定然还要做我母亲的孩儿，好好地待她，来弥补此生的亏欠。”

“所以大人更要好好善待自己才是，若是总借酒消愁，老夫人在天上会伤心的，到时候大人愿意再做老夫人的儿子，可老夫人却不想要大人这酒鬼儿子了呢。”

陈进听得出霜儿是在说笑，想让自己重新振作，同时也戒掉酗酒的坏习惯。可这样的说笑，虽然只是这么浅浅的一句，却犹如四两拨千斤之力打开了自己的心门。他轻轻闭了闭眼睛，任由夕阳下的凉风吹拂自己的脸庞，多少年了，他从未有过如此敞开心扉的与人交谈，而且谈得都是人心底最柔软，最真实的东西。

他想到自从母亲去世后，就再也无人如此鼓励安慰自己过，所有的事都是自己一人死扛着，开心也没有人与自己分享，失意也没有人与自己分担。有时候实在倦得不想再做任何努力时，唯一陪伴自己的只有那一坛坛可以暂时麻痹自己的酒。他时常觉得自己是一命之人，哪天自己死在战场上了，所有的一切便都随着自己的殒命而消失殆尽。可他却不知怎的，总是觉得霜儿身上闪耀着一种希望的光芒，让自己忍不住想敞开自己的心，任由那束希望之光照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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