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知我忘了着履,怎能不知罗袜染尘?只备靴而不备足衣,糊涂愚蠢。”
只好在门房等了一阵,换上一双干净袜子,正忙乎,却见一人急匆匆过来,都已经擦肩而过了,似乎才察觉不对,又折返身,陪笑揖礼:“姑丈这是……”
来者正是陈氏的侄子陈百加,他却是有些时候没有见过这位姑丈了,一晃眼险些没认出来,就这么径直而去,这时见礼,眼见姑丈坐在一个马扎上,跷着个光脚丫,他不由大觉尴尬,客套话都说得结结巴巴。
柳伫对陈氏不敢横眉立眼,却历来不把内侄放在眼里,冷哼一声:“多大年纪,还是这样毛手毛脚,贼眉鼠眼便往人家内宅闯,什么教养。”
陈百加垂着头,一声不敢吭。
柳姑丈可是个蛮不讲理的主,若是惹火了他,今日也别想着办正事了。
且不说这二位如何纠缠,陈郡君眼下却在发落心腹仆妪来不及责罚的婢女:“我一再申明,内宅婢女不得与外宅仆役私交,你却明知故犯,不能饶恕,我也不愿行为笞杖之罚,只处发卖,也可免你皮肉之苦。”
婢女吓得魂飞魄散,若真被发卖,不但与父母骨肉离散,甚至可能沦落娼家,她宁愿挨场皮肉之苦:“郡君,郡君恕罪,婢子并未与仆役私交,只是与阿兄偶遇,说了两句话……”
陈郡君极不耐烦地挑起眉头:“将人带下去吧。”
显然心硬如铁。
婢女软着身子被两个仆妇拖了出去,陈百加正好遇见,瞧那婢女不过十四、五岁,原生得眉清目秀,这时又梨花带雨好不可怜,便问了两句犯何过错,大觉同情,又问了是交给哪家牙行发卖,暗暗记在心中。
待见姑母,自是不提这事:“那甄守律果然大难不死,这事确实匪夷所思,出乎大尹意料,也牵连姑母受了一番委屈,此事当怪侄儿行事不周,该当受责。”
陈氏没好气说道:“你当我今日叫你过来,便是为这事斤斤计较?我这姑母在你眼里,难道就是如此是非不分?甄七郎之事,分明是大尹那头出了纰漏,与你何干?”
陈百加吁了口气,颇有些如释重负。
原来昨日晋王府宴会,毛夫人无功而返不说,甚至饱受奚落,一番抱怨,毛维便叫了陈百加去喝斥,竟然怪罪陈氏没有尽力,没有打压晋王妃气焰,陈百加被骂得灰头土脸,尚不及重振精神,又得到姑母“招唤”,原以为又要再挨一场埋怨,正烦难着,如何顶着责骂提出要求游说姑母更尽力些。
结果竟然没被怪罪,只挨了一句不轻不重的奚落,陈百加连忙陪笑:“侄儿便是知道姑母豁达,也难免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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