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希图的不过是他能当个有古风的名大臣,哪成想自己讨人没趣儿呢?”李绂笑道:“你可算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了。我们同房同科中的孝廉,是世兄弟嘛,有什么穷讲究!”众人这才知道杨杰和李绂还有这层夤缘,便一齐恭维杨杰。王宗礼便腾出座儿给杨杰,笑道:“你和李大人同年世兄弟,坐这边,近些好说话。”李绂便拆看那信,果见是田文镜一笔刚劲的瘦金体楷书:
四维吾兄如面,马日札悉,不胜唏嘘。忆昔西子湖畔吟风弄月事,恍然有如隔世。其间二十余年,子逢、路青诸人纷纷凋谢,宁无悲乎!至兄所言,国事也。抑光深蒙圣恩,行官绅一体当差纳粮,亦为筹国之谋,非敢有一己之私念也。他日文镜退归泉林,亦当与兄一体为国负赋完差。但凡行一政、兴一事必有一弊相随,古之能臣不免于是。文镜何人,敢自期于无憾?然吾兄穷状文镜亦深念之,谨赠俸银壹拾伍两,兄可觅人代差,以免劳顿之苦。即颂冬祥。田文镜谨启正月人日。
李绂看了忍俊不禁扑哧一笑,杨杰是“马日”写的信,田文镜“人日”回信,刻薄峭拔真到了极处。因将信折起还给杨杰,说道:“田抑光还算大丈夫,明明白白。我是个过路客人,有些闲话给文镜听见不好。我们不要谈公务了。既是文人,以酒会文,且高乐儿,成么?”
李绂和田文镜一样的地位身分,如此恂恂儒雅平易近人,几位缙绅想起上次田文镜来洛阳,几乎一样的场合,一样的人,那种严冷倨傲,睥视万物的架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不由感慨万分。当下众人一齐起身,赔笑道:“制台之命焉敢不遵!”李绂便想测度洛阳文人才品,执酒沉吟片刻,说道:“上次到南京,尹继善在莫愁湖,众人创制无情对,很有意趣,我们不妨也试试。”末座的秦凤梧最年轻,今天在座的都是做过官的,他还只是个秀才,因此一直插不上话,听李绂这一说,倒鼓起兴头,一欠身笑道:“敢问何谓‘无情对’?”李绂指着罗镇邦书房正面的联语说道:“你们看这副联,‘上巳之前,犹是夫人自称日;中秋而后,居然君子不以言’,上下联文意相通,又都取自《四书》,指的又是一件事,这就叫‘有情联’。上下联文意不相干对仗工切又不指一件事,用典不雷同,就叫‘无情联’。现在请你出上联,我对一联,大家就明白了。”
“遵命。”秦凤梧一笑说道:“我可要放肆了。”因俯首思索着说道:
“欲解牢愁惟纵酒。”
李绂执杯仰首,良久,笑道:“不要那多的牢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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