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斌出殡那日,天色阴郁。
依礼部与皇帝最终商定,灵柩于辰正时分起灵。
铅灰色的云层压在帝都的飞檐斗拱之上,却压不住那自钱府蔓延开来的哀荣。
御用工匠精心打造的楠木棺椁,被十六名身着素服的禁军力士抬起,缓缓移出钱府大门。
待到仪仗出现的刹那,等候在府外长街两侧的官员队伍,出现了片刻的凝滞。
无他,只因走在灵柩最前方,手持引魂幡的孝子,赫然是当今天子!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当亲眼看到皇帝真的以弟子身份,为臣子执孝子礼时。
视觉与观念上的双重冲击,依旧让满朝文武无不心神巨震。
众人慌忙垂下头颅,不敢直视,心中却满是复杂。
有人震撼,有人感慨,有人嫉妒,有人不满。
但大多数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陛下待功臣如此,我等若忠心用命,何愁身后之事?
送葬队伍沉默地行进在通往城外的道路上。
素幡如雪,纸钱漫天,哀乐低沉呜咽。
官员们按品级序列跟随,车马萧萧,却无一丝杂音。
道路早已净街,两侧由禁军和锦衣卫层层戒严,气氛甚为庄重。
起初,被拦在警戒线外的百姓们只是好奇张望,低声议论着是哪位大人物去世,竟有这般阵仗。
他们大多不识字,更不熟悉朝堂高官的名讳,只当是寻常勋贵丧事,虽觉隆重,却也并未过分在意。
毕竟,达官贵人的生死,距离他们的柴米油盐太远。
更别提前朝的官员们干出的狗屁倒灶事情不少,欺压百姓更是常事,民与官之间的关系算不上和睦。
而如今新朝建立,李彻强有力地约束了权贵,但阶级之间的关系缓和,绝非短时间能做到的。
然而,当前方引路的仪仗过后,出现在灵柩前的帝王身影映入眼帘时,所有的窃窃私语瞬间消失了。
百姓们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皇帝?是皇帝陛下!
陛下竟然穿着孝服,走在最前面?!
百姓们或许不懂高深的君臣大义,不明白‘文正’谥号的分量,但他们认得皇帝,认得这位登基后减轻赋税、结束战乱、惩治贪官豪强的年轻天子。
在他们朴素的认知里,皇帝是天,是给他们带来好日子的圣君。
而现在,这位圣君竟然如此恭敬地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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