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菀。老汉的手很粗糙,指甲缝里嵌着永远洗不掉的泥土,像陈石头握着树枝的手。“前面有个修鞋摊,” 他往某个方向努努嘴,“老赵修鞋三十年了,手艺好。”
修鞋摊前围着几个妇人,手里都拿着各式各样的鞋。老赵坐在小马扎上,鼻梁上架着副断了腿的眼镜,用绳子系在耳朵上。他的手指又短又粗,却异常灵活,穿针引线的样子像在摆弄什么精密的仪器。
“这鞋帮得重新纳。” 他接过杜小月递来的登山靴,用锥子在鞋底扎了个洞,“山里湿气重,得用桐油浸过的线,不然穿不了几天就烂了。” 旁边的竹筐里堆着各式各样的鞋底,有的纳着 “福” 字,有的嵌着碎布拼成的图案。
杜小月看着他把麻线穿过锥子扎出的洞,忽然想起土楼里那些虎头鞋的针脚。“您会做虎头鞋吗?” 她忍不住问,老赵的动作顿了顿,眼镜滑到鼻尖上。“年轻时学过,” 他低头继续拉线,麻线在鞋底绷出清脆的响声,“我媳妇怀孕时,我给孩子做了三双,结果……”
线突然断了。他摸出别在腰间的小刀,把线头削得尖尖的。“孩子生下来没保住,” 老赵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后来她就走了,跟个跑船的走了,再也没回来。”
雨停时,集市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个背着相机的男人正在给骑楼拍照,镜头里的蓝布衫在风里轻轻摆动。“这些老建筑都要拆了,” 他看见杜小月在看,忽然说,“下个月就要动工,建商品房。”
男人的相机里存着很多照片:坍塌的土楼、溪边的木屋、崖上的孤坟…… 每张照片下面都标着日期和地名。“我在做个纪录片,” 他调出段视频给杜小月看,画面里陈石头正在溪流里打捞什么,“记录这些即将消失的东西。”
回到裁缝铺时,李裁缝正对着件红色的嫁衣发呆。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身上,银丝在头发里闪闪发亮。“这是给河对岸的王家姑娘做的,” 她用手指拂过金线绣的凤凰,“明天就要来取了,可是……”
她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杜小月慌忙递过水杯,看见老人咳出的痰里带着血丝。“老毛病了,” 李裁缝摆摆手,用手帕擦着嘴角,“去年体检,医生说肺里长了东西,让去大医院,我没去。”
傍晚时,那个穿校服的女孩来取裤子。她的演出服是条白色的连衣裙,领口别着朵鲜红的绢花。“李奶奶,您看好看吗?” 她转了个圈,裙摆像朵盛开的花,“我爸妈今晚就回来,他们说看完演出带我们去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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