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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死了。” 陈三对着空气说,“你等的人,永远不会回来了。”
房梁上的黑影晃了晃,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叮当作响。是那串铜钱,七枚,红绳已经褪色。陈三把铜钱捡起来,串在账本的绳结上,突然明白保安说的 “铜钱镇煞”—— 这七枚钱不是镇鬼,是镇着沈太太的执念。
这时院里的槐树突然剧烈摇晃,白花花的花瓣落了满地,渐渐堆成个小小的坟堆。陈三抱着旗袍走出正屋,看见花瓣堆里伸出只手,苍白的手指捏着块槐花糕,正是梳妆盒里那半块。
穿西装的男人已经醒了,跪在花瓣堆前磕头,额头磕出了血:“姐,对不起…… 我不该信那些谣言……”
陈三把账本递给他:“这些人家,你该去还账。”
男人接过账本时,旗袍突然冒出青烟,在陈三怀里化成了灰烬,只留下颗红珊瑚盘扣。他把盘扣塞进兜里,转身离开三号院,听见身后传来画眉的叫声,像是很多年前那个穿学生装的姑娘,正在给鸟笼添食。
煎饼摊的老头递过来张报纸,社会版头条印着沈氏银号案重启的新闻,配着张老照片,沈太太站在槐树下,笑得眉眼弯弯。
“她终于能做槐花糕了。” 老头收起铁板,“听说当年她总在树下等,说槐花落尽前,她男人一定会回来。”
陈三摸出兜里的红珊瑚扣,扣身上还留着点温度。远处的拆迁队开始拆旧货市场,铁皮棚倒塌的声音里,他仿佛听见串铜钱落地的脆响,七声,不多不少。
三个月后,陈三收到个快递,里面是本新出版的诗集,作者署名是沈曼卿。翻开扉页,夹着片压干的红槐花,下面用钢笔写着:谢谢你把春天还我。
他把诗集放在弟弟的病床边,弟弟刚做完手术,脸色还苍白。“哥,这花真好看。” 弟弟指着红槐花笑,“像不像过年时妈妈扎的红头绳?”
陈三看着窗外,工地上的搅拌机还在转,只是今天的风里,好像带着点槐花香。
